济南名石故事-《驎云》题刻
  • 冯卫东
  • | 2025-05-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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济南是历史文化名城,留存的古代名石不少,散布于多个公园内。其中,有一块名为“驎云”的奇石更是其中的翘楚,因为这块奇石原来的主人是元代济南名士张养浩。张养浩是个十分有情趣的人,他的一大癖好就是赏玩奇石。他收藏过很有名的几块庭院石,被称为“云庄十友”,尤其以“龙、凤、龟、麟”四块最著。
后代的多部著录,让这个说法变成了一种传说。现在的人如果想确定或欣赏一下当年这位文学大家收藏、赏玩过的奇石,已经有些困难。康有为、李宗岱两人的题记
济南市博物馆院内,立有一块奇石,就是张养浩的那块“驎云”奇石
驎云石全景照片
驎云石全景照片
这块奇石之所以立于市博院内,因其为出土文物,是在20世纪80年代,泉城路建皇亭体育馆时挖出来的。后来,经过清理后,文物部门发现石上刻有康有为等人的题字,才知道此石名为“驎云”。当过帝师的康有为是这样写的:“驎云,题石旧名,汉亭军门官此。癸亥,南海康有为访旧书”。这段题记下面还有光绪六年,山东盐运使、布政使李宗岱的隶书题记。
《驎云》石刻
《驎云》石刻
“驎云”石刻题字
“驎云”石刻题字
在济南市博物馆的庭院里,有一块名为“驎云”的奇石,它的故事充满了历史的韵味。这块石头是在上世纪80年代,泉城路建设皇亭体育馆时被意外发现的。
“驎云”石上刻有康有为的题字:“驎云,题石旧名,汉亭军门官此。癸亥,南海康有为访旧书。”这是康有为在1923年夏天,从济南前往青岛途中,在济南镇守使施从滨官邸初次见到这块石头时留下的题字。
除了康有为的题字,石头上还有光绪六年,山东盐运使、布政使李宗岱的隶书题记。这块石头高两米多,形状如同初升的云朵,虽然有些小瑕疵,但依然不失其美。
济南博物馆“驎云石”介绍
济南博物馆“驎云石”介绍及拓片
关于这块石头的起源,有一种说法认为它是张养浩的遗石,但这一说法还需要进一步的论证。由于目前无法亲眼见到这块石头的全貌,我们只能根据现有的图片进行一些初步的鉴赏。希望有一天能够亲自观赏这块历史悠久的奇石,进一步了解它的故事。
这段文字,是1923年夏,康经济南去青岛时,在济南镇守使施从滨的官邸内见到这块“驎云”石,于是当场题字记之。
康有为的造访对于当时的济南来说,绝对是件盛事。这位影响了中国近代史进程的人物,在游记和诗作里都记述过此事,给济南留下了宝贵的文化财富。当时康有为甚至作了一篇《新济南记》的百年建设构想,提议济南城东移,现在看来与今天的济南也算是不谋而合了。从一些早期资料中发现的蛛丝马迹来看,这位大名士当时来济南的原因,可能与万国道德会的运营,及在历城董家甄选转世神童等诸事有关联。
施从滨也是个有着传奇事迹的人。
1925年,调任安徽督军的施从滨在直奉大战中被孙传芳俘获后残忍杀害。这一事件,破坏了当时在军阀之争中不杀高级战俘的“游戏规则”,其恶果在10年之后的1935年显现。当时已经下野的孙传芳,正在天津居士林礼佛时,被暗中埋伏的施从滨之女施剑翘持手枪击毙,这就是轰动全国的替父报仇的真实传奇。这和1932年秋,发生在济南火车站的历城人郑继成为叔父郑金声报仇枪杀张宗昌事件,从内情到事件发生,几乎如出一辙。
施剑翘出生并成长于济南城,而祖籍泰安的孙传芳,4岁起就生活在济南,直到成家。旧时,黑虎泉上方东侧有孙家花园,即其家。两家冤家,竟如此有缘,也算罕见。
施从滨有学问,书法文雅。在泰山上云步桥下,有他和“袁二公子”寒云一同游玩时写下的书法刻石。
奇石背后的文化名人交往
既然石头上面题记里有“访旧”二字,那么,除了施从滨军门,还会是谁?
石头原先是有主人的。在石头下方有光绪六年的题刻,虽然已经有点模糊,但仔细辨认下,还是找到了答案。题刻中有几个人名,都和康有为渊源甚深,这也许就是他前来访旧的原因吧。
石头的主人是与康有为同为南海人的李宗岱。他在光绪六年任山东盐运使,办公、居住于济南。题记中有“自某某山麓移来署衙西侧园中”的文字。据查,“署衙西侧园中”中原本没有什么建筑物,后来一个叫宫昱的人进行了营建,使其规模和园景均大幅提升;文字中还提到了一个叫邓平寿的顺德人。
为什么康有为会在这块石头上面题记,应该就是看在有乡梓之谊的李宗岱的情面上。两人同为南海富绅世家,虽然这时的李宗岱已经过世,可其子孙后代仍居住原宅内,且地位依然显赫。对于康有为建设“大同世界”的理想信念来说,这类人是不得不交往的权贵,又恰逢在军门府中见到故人之物,故有了“访旧”的说辞。
李宗岱在济南为官几十年,累官做到了一省的行政长官——布政司使,他人脉广,又颇善运作,于1885年作道台时,在李鸿章的支持下开采招远的金矿,收益甚丰。旧时,济南坊间曾有传说,连“老佛爷”慈禧都持有他运营的金矿的股份,说明其投资、经营非常成功。即使后来政权交替,李家却依然能正常运营金矿,三代人接替而为,一直到新中国成立为止。
故此,一贯处事低调的李宗岱,却是清代末期名副其实的黄金大王,是当时官场中少见的隐形富豪。
兴趣爱好和权势相交,会把一类精英人物聚在一处,比如李宗岱题记里提到的宫昱是清代著名的金石家、书画收藏家,他的兄长宫本昂似乎更加著名,以发现西汉藨孝禹碑而著称于世。由于其父宫汝云曾在济南为官,兄弟俩就生在济南,后来父子三人官职均非常显赫。
宫本昂、宫昱兄弟俩在清末时期以书画收藏闻名,收藏的书画珍品涵盖了宋、元、明及清本朝名家名作,精品累累。其中,仅历代扇面收藏,就被赞为“独步天下”。而这样的收藏积累,所需眼力财力,除了和兄弟俩的个人水平有关外,也和宫家在明清之际是泰州最大的世族关系密切。
宫本昂去世前将藏扇售于亲戚廉泉夫妇,后被集成了《小万柳堂藏扇》一书。万柳堂之名,本是清初的大学士、青州人冯溥在北京的园林,后来送给了康熙皇帝,康熙则拿青州的明衡王府的偶园与其置换。所以,以“小万柳堂”为名,可知其园林之豪阔,非一般人家。
“驎云”蕴含着深厚的历史文化
为“驎云”题记4年后,康有为去世,这块石头从此成了非常有名的文物。那么,这块石头究竟好在哪里?
不得不说,古今的审美还是有差异的,因为这块石头看起来的确很普通,市博物馆的标识牌上注明为“太湖石”。太湖石非常有名,石灰岩质,“瘦漏透皱”是其最重要、最具观赏性的特点,可独立放置,普通的亦可叠假山。《水浒传》中杨志押运的“花石纲”,其石即太湖石。“驎云”高两米有余,如云初腾,有小残,是济南附近出产的一种大颗粒状的石灰石砾岩。这类石头,由包裹的砾石颗粒的大小不同而有不同名称,颗粒微小的叫“鱼籽石”“鲕石”,颗粒稍大点儿的叫“豆瓣石”“瓣料石”“五花石”。而像“驎云”这样大小的砾岩石称“龙鳞石”。
“驎”,应是对于石头本身的特征而特指所用的字,有人认为这个字和“麟”相通,可能此石就是当年张养浩“四石”的“麟石”。
“驎”的主要指代,是“一种带有斑点的骏马”,即俗称的“五花马”,这个解释比较贴。当年,石头的主人李宗岱也许就是对于“五花马,千金裘”的神往而取此名的。
这块石头没有人们常说的太湖石的“瘦漏透皱”,本身质朴无华,却透着一种文人气息。古代有个词儿——“尔视孔丑”,为王阳明所说,意思是你只看到了孔子的面貌丑陋,却不知道人家的学问,用以前的老话讲就是“好秀才不在头巾上”,内里的文化修养才是硬道理。而这块奇石就体现出这种外貌与内涵形成对比的文化内蕴。
古代文人有“贵贱物”的认知,比如顽石、竹根,所谓“神存富贵,始轻黄金”,古人对石头的膜拜是出于精神层面上的洗礼,又是最好的文化载体之一,“缣竹易销,金石难灭”,可以说也象征着文化的永恒。
一块石头有着这样非凡的历史文化内涵,可见其珍贵。故此,需要进一步对“驎云”认真研究,对于这块奇石上所附着的文化内涵需要进一步解读和认知,这也是此奇石文化生命不断延续的根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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